“童·真·趣”主题征文优秀作品展

 

导语:“小时候,我极力装得像个大人;当我长大的时候,我又希望像个孩子。”六一,这个节日很久以前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但每年到这一天,总还是不免回忆起那段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小时候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李晴

 

小时候,以为一只萤火虫

就能填满纱窗,懊恼的是

却吹进一地月亮

 

小时候,以为集一瓶初雪

就能收住清凉,可惜每次

冬天都走得匆忙

 

小时候,伙伴说

长大后要去远方

我得意地讲

我已经尝过镇上的蝴蝶糖

还看过最远山上的斜阳

 

童稚书忆

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 邹云燕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书”,明察秋毫……前不久看到图书馆关于“童·真·趣”的推送,不由得勾起了我对十几年前光阴的回溯。在那个于我而言物质条件比较匮乏的年代,书可以算是父母对我额外的精神供给了,它们构成了童年的简单线条上惹眼的斑斓色调。

印象中与书的首次重大接触,来源于我舅舅的一本白话版《资治通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我的历史“引路人”。虽然因为盗版的缘故,我曾经被孙膑的恶毒师兄究竟叫“庞泪”还是“庞涓”搞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能在一次次温故魏赵韩三家分晋的故事里体味唇亡齿寒的微妙。与《红楼》的初次相遇也给我留下了不灭的印象,那是一个记忆里哼唱着不成词调的《女驸马》的夏日,前座鼓捣出了家传的“半本红楼”将其慷慨借与我。囫囵吞枣下看不到贾府的步步衰腐,只常常能被自己幻想加成后的宝黛虐恋纠结到“东施捧心”。

小时候看的书里的内容,长大后可能会被时间冲刷漂洗,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作者随笔勾勒出的吃食却烙印在了我的心中。豆瓣里有一个关于“我的叔叔于勒是个悲伤的故事但大家只记得牡蛎很好吃”的帖子,强烈激起我的共鸣。《城南旧事》里脆生生的豆蔻和层次感分明的驴打滚使我口齿生津,我甚至曾在《骆驼祥子》里将美食描述特别到位的地方折上书印方便时时翻阅。有祥子卖掉骆驼后吃的又辣又烫的加了韭菜碎的豆腐脑,有虎妞引诱祥子那晚吃的酱物“犒劳”,还有二人婚后炉子上煨着的白菜和虎皮冻……隔着书本的距离,似乎最平常不过的烟火气都散发出极为诱人的滋味。十几年前尚未兴起“吃货人设”,反倒是“好吃懒做”属于人人避之不及的不良戳记,所以自己只能暗暗吞着口水却没有与人共享甜蜜感受的好机会。

虽然小时候读了许多令我受益匪浅以至于现在经常还能“啃老本”的名著,但还是有一本“大书”占据着专属一角。所谓“大书”,首先“大”在它的体积,是厚厚的一本大部头;其次是“大”在它的“想入非非”上,即不适合“单纯”的小孩子阅读。可惜,大人们总是高傲地低估孩子的思想成熟度,所以它们才会成为童年大禁。《风云雷电》,书名简单粗暴地把主角四人的外号排列整齐——“黑旋风”、“云中燕”、“轰天雷”、“闪电手”。其中女主角作为蒙古的贝姬公主,在踏入中原江湖后给自己起的这个称号由于非常像我的名字,所以玛丽苏症发作之下让我对这本书情难割舍。小时候以为作者是位无名氏,却不想是大名鼎鼎的梁羽生先生。长大后的回温揭开了童年的帷帐,读来只觉故事略显单薄,大致足以与豆瓣上的及格分相匹配,终是再没有感受到以前如痴如醉的快乐。

十几年说起来轻轻巧巧,却是与童年永远的隔断。童年的“趣”初尝味甘,再品即涩,再轻松的追忆往往也会带来感伤。感谢本文所有提到的以及那些没有出场的书,感谢它们伴我童稚!

 

童年和《武松打虎》

管理学院会计学专业  边晴

(一)

“从前啊——有一个人名叫武松,他所在的那个村子呢,出了个怪事儿——老是丢小孩儿。那个凶手可狡猾了,每次作案都挑半夜,悄悄地潜进村子,逮到个小孩就一击毙命。武松查了半个多月,最后发现这个凶手竟然是一只大老虎,八成是在山上饿了,隔几天就溜进村一趟专挑小孩填肚子。这还得了?武松决定为民除害,提着他的哨棒就要上山,准备直接取了那只老虎的命。临上山之前呢,还特意在山下酒店要了十八碗酒喝,壮了壮胆,甩着膀子就上山了。”

“本来啊,所有招式都提前想好了,但是这武松在山上林子里搜了一圈,连个老虎的影子都没见着,有点泄气,再加上酒劲也上来了,头晕晕乎乎的,找了块石头倒下就睡着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一下子醒了,觉得不大对,听到自己后面好像有个活物在喘气儿。但是这时候他不敢动啊,因为正背对着那个活物呢,他一动弹肯定就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武松仔仔细细地听着后面喘气的声音,同时手脚都加了劲儿,随时准备跳起来。他听到后面那个活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差一步了……那个活物猛地张开嘴朝他扑过来!武松反应也快,就在它扑过来之前,噌一下跳开了,回头一看,就是他要找的那只大白老虎,龇着牙正瞧着他呢……”

“好啦,再有几步路就到家了,明天再讲。”

“不行不行,接着讲接着讲嘛。”

“到家喽,咱先开个西瓜凉快凉快,明天晚上吃完饭再跟我出去溜达,就给你讲,咋样!”

“也行,走走走,吃西瓜去——”

(二)

很久远的记忆了,父亲讲故事给我听。

小时候自己看书静不下来,唯独对父亲肚子里的故事特别着迷,而父亲却又偏偏摆出一副吝啬的土财主模样,每次都得下功夫狠命搜刮才能从他嘴里听得一星半点。《武松打虎》一个故事,陪了我整个童年,刚开始是听几遍都不会腻,后来是喊“换一个换一个”喊多了,没了继续反抗下去的气力,再后来,《武松打虎》不再局限于言传,更拓展到了身教。父亲大喝一声挥起哨棒当上了好汉武松,不打虎,却是为了把我打成虎。

第一次挨打时,我正蹲在檐廊下石柱子旁边,比着面前的无花果树画画。无花果屁股上的红籽儿可真多,换支红笔一边数一边在纸上点,“一、二、三、四……”猛地——被一只大手从小板凳上抓将起来,接着噗——一声,屁股上被盖了个鞋印,隔着单衣,火辣辣得生疼。抬头正撞上那道能杀人的目光,猜得没错,是父亲。打完,父亲抖着手把左脚的棉鞋摔在地上,只踩着右脚那只一边骂一边在院子里跳脚。

我怔住了,第一次被打,还来不及准备好摆出怎样的表情,也没有学过应该争辩、反抗些什么,只自尊心和羞耻心一并冲上大脑,红着脸反射出一件特跌份的事——哭。我不能哭,可以装成电视上的孙悟空,元神出窍;我不能哭,可以学瓮里那尾今天晚上就要下锅的鲤鱼,自动将七秒前的记忆删除;我不能哭,我甚至还应该偷着乐自己是女孩,要不然,父亲右脚那只棉鞋也免不了化身哨棒参加战斗。

可是…好想哭…

院里的无花果熟了一季又一季,我屁股上的鞋印也像它屁股上的红点一样,一轮又一轮。父亲的调教很管用,鞋印愈增,稚气愈减,我比别人家的孩子都懂事不少。一脚迈进社会之后才慢慢懂得,武松早已经把哨棒交给了生活,在成人的世界里学到最多的是对世界的敌意以及把生命勒得伤痕累累,而父亲,只不过用他的棉鞋提早给我打了一记预防针而已。

父亲有次喝醉了哭着跟我说,其实他只会讲《武松打虎》这一个故事。我知道他想教我学好,他想教我出人头地,他想教我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然而到了他嘴边,却又都变成了一连串的“为你好,为你好”。

(三)

弓弯足了身子蓄力,箭才能一飞冲天,临行前,弓低声对箭说:“你是我的自由。”

我自由了。却是不敢撒娇,不曾任性,不再张扬,不复个性。我想擦干眼泪,回到那个正雨天的童年,檐廊下石柱旁,从背后拍拍她的肩膀,细声对她说:“哭出来吧,你只是个小女孩,哪怕挤些泪出来给冰脸父亲看,你的路也会大有不同。”

对于未选择的路,人们总能生发更大的好感。“武松与老虎”的严酷下,“父亲与女儿”之间的种种美好便理所当然地被“束之高阁”。当父亲老了,我长大了,蓦然回首,再颤抖着去触碰这份迟到的温柔时——武松和老虎,究竟是谁成就了谁,谁选择了谁,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父亲领我去家里的柿子园摘柿子,还不忘教导我说:“柿子熟了,得赶在被鸟啄掉之前摘下它来,那些不熟的,柿农不会选,鸟儿更懒得去啄,只能是被果断地抛弃在枝子上。”可是父亲啊,经年之后,熟柿子如何我倒不记得,却是那未成熟的涩柿子,那满心欢喜咬下又抓腮跳脚从口里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感觉,留在心中,永难忘怀!什么时候一想起来,舌头便又不自觉地在牙槽上沥上那么几个来回。

成熟是胜利,也是悲哀。

在美满童年和前程似锦之间,父亲替我选择了后者。我,不可挽回地成熟了。

 

童年漫溯

文学院  孔妍文

我总爱 循着你的脚步

漫溯回记忆的翠丘

那里的蝉鸣比别处都早些

风似尔心悠游

 

你爱——

将玻璃球想象成你的眼眸

在那层斑斓背后

闪烁着 浩瀚世界的模样

 

你总是——

透过羽毛毽的翎翼望天

红黄蓝紫

谁将彩虹的斑斓分有

 

你喜欢——

和邻家的孩子们围坐在操场上

手绢丢在彼方

你却追着他 桃花般绚烂

 

你其实并不向往桃源

童年是曾实存的乌托邦

那里有秋千 一蹴冲天

系红绳的姑娘在门后将青梅暗嗅

 

如今你再无法徜徉 麦浪之间

独自一人趁夜色苍茫

登上了山

虫声由远及近 渐次清晰

 

你终于开始漫溯

踏上这银丝般的栈道

那时我们的双手无所束缚

高楼广厦 不曾遮蔽我们的眼眸

栏目策划、编辑:陈丹  钱柏妃